包厢门被推开的刹那,沉乔然倏然像只受惊的兔子,转身望去,既紧张又期待。但来人并非傅晚卿。顾嘉树不咸不淡地将一个礼物盒放在桌上:“生日快乐。”态度显得有些不走心,好在认识大半个月,都知道他生性淡漠,所以并未感觉不妥。向伯谦起身和他勾肩搭背:“兄弟兄弟,来坐,我有事儿和你商量。”望着身旁变得沉寂的沉乔然,徐听雨安慰道:“没事儿,她刚跟我说在路上了,别着急。”“嗯,我不急。”他勉强笑笑。包厢里光影流转,那头向伯谦还在解释沉乔然今晚要做的事,他却压根没认真听,趁着空隙审视今晚所谓的“主人公”。刚在门外,他全听到了。虽然是一块出的门,坐的同一趟车,但傅晚卿非得分开走,于是顾嘉树先行一步,她则去了二楼的奶茶店,随后才到。几人开始讨论的时候,顾嘉树恰好推开一道门缝,并且在敏锐地察觉话题后,停下了动作。想得挺美,可惜,有他在,今天这“喜事”注定得黄。几刻钟后,傅晚卿姗姗来迟,提着一大袋奶茶,让他们自己分。顾嘉树则八风不动地靠在沙发上,敞着腿,没动。半晌,他握着手机起身:“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两人全程没有半点交流。许家铭拿起最后一杯奶茶,察觉不对:“是不是买漏了?没有顾嘉树的份吗?就你们班新来那个。”众人同时将目光投向正垂眸看手机的少女。这的确不是她的行事作风。别人不清楚,但屋子里的都了解她,傅晚卿为人处世方面特别圆滑周到,像今天这种情况,哪怕是刚认识的陌生人,也会顺手买杯容错率高的基础饮品,不会让任何人尴尬或落单。她一时没搭腔,就着好友们的视线,叉起纸碗里的虾滑,递进嘴里,咀嚼半晌后才徐徐地答:“来得太匆忙,我忘问了。”一番避重就轻的回答,落在几人耳里就是另一种味道了。其实她问过,只是顾嘉树没回,索性也懒得理他。可其他人似乎对此产生了误会。“你俩有矛盾?不应该啊,他这才转过来多久?”许家铭若有所思。向伯谦眼珠子提溜转,瞧见沉乔然的表情后,更加坐不住:“行了,一杯奶茶而已,兄弟想喝的话一会儿我请他喝。咱能先关心一下寿星吗?把人家晾在这儿,孤零零的,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去洗手间补个妆,你们先玩。”傅晚卿想起方才匆忙瞥见的神色,转身离开。果不其然,在公共洗手池旁找到了他。瘦削颀长的身影靠在墙上,傅晚卿抬一眼他周身浓郁的雾气,顿住脚步:“顾嘉树。”她注意到他换了电子烟,味道不比传统烟草难闻呛鼻了。他在烟雾缭绕中和她遥遥对视,神情淡漠。她继续向前,从如火如荼的白昼,越过氤氲的雾霭,走向他,走向万劫不复的硝烟。“发生什么了?”顾嘉树没答,眼中情绪翻涌,片刻后收起电子烟,胸膛起伏,答非所问:“你知道他喜欢你吗?知道他今晚计划跟你表白吗?”“谁?”傅晚卿被他突如其来,夹带情绪的质问搞得一头雾水。良久,后知后觉地答,“大概知道一点吧。”“你打算答应?”“不一定。”她倒退两步,脊背也抵着墙,眼波流转,“但万一他是那个适合我的人呢?顾嘉树,你凭什么管我。”“你自己明白,即便你们在一起,我也有千百种方法把你抢过来,甚至还能让他看着我们接吻做爱。”“傅晚卿,听清楚了,你只能有我。”“顾嘉树。”她隐含警告地叫他一声。你瞧,她只想要摸摸你的枝叶,逗弄你的花瓣。你却想把自己连泥带土,从土壤里抽离出来,展示你蜿蜒盘旋的根。多滑稽,多可笑。
薄荷烟油的气味在这方寸之地蔓延,他一步步向前踏,越过消弭的烟雾,来到她面前。“所以你要和他在一起,允许他像曾经的我一样,入侵你身体的每一寸,知道你脚踝藏起来的纹身,看遍你胸前和腿根的痣?”“你——”周遭无人,大概是因为每个包厢门口都会自带洗手间,所以一般没什么人往这儿来。大厅里庸俗的情歌隐隐约约传至耳畔,有服务员隔着走廊说话的声音,也有包厢门被推开的瞬间偷跑出来的鬼哭狼嚎。耳畔的一切都很喧闹,却又在傅晚卿被迫和他唇齿相接的时刻静止。她将手抵在他胸前,隔着一层布料,感受他的体温,使劲把他往外推,心里也使劲骂他。白炽灯打在头顶,映出他眼底的阴影。顾嘉树死死扣住她的腰肢,摁着不放。有一刻,馥郁的栀子花香盖过了苦味。屡试无果,她逐渐疲惫。两人身体紧贴在一块,严丝合缝,傅晚卿转而将力气用在嘴上,拿那两颗小升初时引以为豪的虎牙狠狠咬他。顾嘉树吃痛,下意识一松,她却紧追上来,是气恼,亦是怨怼。不知道过了多久,大约一首歌的时间,他们默契地松开彼此,胸膛仅隔一寸。发现他唇角的血迹,傅晚卿舔掉舌尖的一点腥味。“你该的。”看见傅晚卿重新推开门返回的那一刻,氧气重新流入鼻腔,浅茶色的眸子摇曳光影,沉乔然的心脏不可抑制地剧烈跳动。她致命的吸引力,毋庸置疑。桌前,傅晚卿望了一圈也没找见那盒虾滑,最终在向伯谦的手上发现了它的“残骸”,痛心疾首:“李世民十四岁举兵成事,孙策十八岁称霸江东,而我的朋友却趁我去洗手间偷吃了我碗里的虾滑。”向伯谦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闻言摆摆手:“虾滑诚可贵,友谊价更高。”“你吐出来。”他不服,转头问:“诶,有没有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