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不必过来了。”元熙躺平,只觉整个身体都跟散架了一样。
这具身体现在的状态根本就不适合干这种事,他使不上力……本来就掌控欲强烈,这种被人牵着走的感觉他是真的不喜欢。
高怀瑜坐起身,发丝垂落在他胸膛上:“陛下不是让臣侍寝么?”
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元熙都忘记装了:“朕不太习惯……”
高怀瑜看他两眼,自己穿好衣服转身下了床:“臣告退。”
穿过屏风纱幔,在外候着的玉珠看他出来,忙迎上来道:“王爷,韩公公也该回来了,拖不了几天……若他刚回来,又派他出去,那也太容易让人怀疑了。”
“你不必担心这个。”高怀瑜叹口气,“先去备水,伺候陛下沐浴。”
“哦……啊?”玉珠点完头,又有点疑惑。
好好的没事洗什么澡啊……皇帝出个寝殿都要把她吓死的,就怕人一个不注意跑了。
高怀瑜被她陡然变换的语气弄得脸上一红,但也没解释什么。
“你联合齐王,不就是准备夺权吗?一见到他你就心软了?”“高怀瑜”突然讥笑道,“我知道,你想的是如果那暴君一直在,你的陛下回不来了,那你就一直困着暴君,自己掌权……若你的陛下能回来,那就回到从前。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都做到这一步了……你能封锁紫极宫那么久,还能调动禁军,你以为之后你的陛下能放过你?哪个皇帝能容下一个随时能控制自己的人?”
尚沉浸在陛下回来了喜悦中的高怀瑜,被他说得都有些动摇。
从前的陛下的确会因此疑心,自己也做得实在有些过火了……谁能容他?若他自己是皇帝,恐怕也接受不了有那么一个危险的人在身边,即便那人与自己很是亲密。
可如今,总是不同了吧?
“高怀瑜”继续道:“别忘了,他当年有多疑心你,那份赐死你的敕令都还在这寝殿中。你得自保,否则这紫极宫就是你葬身之地。”
高怀瑜沉默了许久,道:“若陛下要我死,那就死吧。”他早就累了,没什么力气再去求得别人的信任。
“你!”“高怀瑜”气极,“你当年可不是这样。”
高怀瑜沉声道:“我苦苦支撑,也不过是为了他。他若这样疑我,死了倒也痛快。”
“高怀瑜”冷哼道:“难道不该离开魏国,报复他,把他狠狠踩在脚下?”
“之后呢?”高怀瑜顿了顿,疑问道,“你便是为复仇而活的么?当年你复了仇,杀了元熙,又是什么感觉?”
“我……”“高怀瑜”突然一时语塞,他竟不知如何回答。
那个暴君死的时候,他好像很开心,很痛快?可又感觉哪里空落落的,连那点开心痛快都变得有些假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做那么多报了仇,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沉默之时,高怀瑜迈出大殿,往紫极宫修的浴池走去。
元熙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被人搀扶着离了寝殿,只是去洗个澡,身后还有几个禁军跟着。
这种被人监禁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当年他被父亲和大哥软禁在小院,连房都不能出,饮食都是到了时候下人送来的。有一次那食盒里还放了根麻绳,专门给他拿去自缢的,也不知道是谁的授意……
他很讨厌现在的处境,可对方是高怀瑜么,他倒也能够接受,权当是情趣了。他想摆脱如今的处境也不难,只需要表明身份就好,可他不能。
等他能确认那暴君不会再出来作妖才行,在那之前,就算高怀瑜还他自由,他也会老老实实待在紫极宫。
如今他有点怕跟高怀瑜相处,要学那暴君的样子,实在有点难。
其实元熙演技可以说是很好。
当皇帝的有几个不会演的?他连自己老爹都演,从前元裕斥责他,他委屈了还会据理力争,后来就直接装可怜给元裕看。讲道理没用,哭才有用,还没登基前他就被老爹给折腾得很会演了。
对其余臣子下属更是有五分真情都要演出十分来,随便哪个人都觉得皇帝陛下是真心把自己当兄弟,对他那叫一个死心塌地。高怀瑜一开始也是受害者之一,不过后来那演出来得十分真心,真的变成了十分。
至于要装成暴君那样的人,他就真的有点演不来。在高怀瑜面前太容易暴露了。
结果高怀瑜还比之前进寝殿得更频繁,每天都准时来送药送奏折。那些奏折都是高怀瑜先看过批过的,又一一给他看或是念给他听。
高怀瑜合上奏本,元熙便道:“卿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是陛下教导有方。”高怀瑜垂眸道。
元熙还在装那个暴君,说话总是要带几分嘲讽。听着刺耳,可他却没什么感觉,毕竟知道是装的。
“陈家举兵往南,北边防守薄弱,正好将木屏以南这几州彻底收回。”高怀瑜转头看向元熙,“陛下……您以为如何?”
元熙勾唇一笑:“呵。”
高怀瑜:“……”
你就演吧。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