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不眠。样图是把复古法式浪漫演绎到极致,陶桃盯着这页,身边的导购凑上来主动介绍。夸赞她有眼光的话一遍遍不停地讲。说若是定做,设计师正好这几天回来店里。左右都是赞叹这作品和陶桃的缘分妙不可分。店员拿来店里的现货,便是要帮陶桃更衣换上。陶桃实在不喜欢陌生人碰她,让人在门口等着就好,需要帮忙的时候再叫她们。谁想婚纱试穿远比陶桃想的麻烦,她大体穿了内衬便有些无从下手,只好叫人进来。陶桃背对着进来的人,更衣室巨大的镜子和灯光照的陶桃肤若凝脂,唯独未曾上过适配妆容的素净的脸蛋瞬间有些配不上这份沉重的华丽。“很适合你。”陶桃看到来人,浑身僵直,顺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难以言喻。进来的女人,是林纾晨。她说出的赞美是发自内心的真诚。林纾晨走近了些,认真地帮她穿戴。她声线温柔,介绍婚纱设计理念和背后的故事。“chesslike是我的毕业设计,我当时用了28姆米的真丝塔夫绸才让裙摆可以呈现出刚好的弧度。”“你是西林?”“你是陶桃吧,我们见过的。”林纾晨笑得大方,与两三年前初次见面相比变得更明艳了些。无论是穿搭还是妆容,都让陶桃不由自视自己低了她一截。她终归出现在了陶桃一直惴惴不安时常没安全感的生活里。“林纾晨。”简亓来得太是时候,那是陶桃至今都不能忘却的尴尬场面。简亓揽过陶桃,和林纾晨打了招呼。又或者是陶桃太过敏感,她总觉得微妙。“婚礼什么时候,怎么没请我坐主桌。”林纾晨太坦荡了,把玩笑话说得轻描淡写,让陶桃不自觉地把头低了下来,当时不免觉得自己是个阴暗潮湿的植物。本就是过惯了阴暗无光的日子,难得偷得一方庇佑,怎么就这么大胆的造次起来,去希冀本不该属于她的东西呢。婚纱为圆梦少女的遐想而生,那是多少美好的东西。设计者纯手工捏出并缝制5000多个结扣,每个结扣由定制星星和01毫米珍珠点缀而成,共用了上万颗。在敞亮的灯光下闪闪发光,即使已经完工了有些时日,依然能散发出陶瓷般雅致的光泽。纯净且亮眼。接下来他们的对话,陶桃无心去听,也不想去听。只记得最后林纾晨邀请他们有空可以来她近期的画展,说了截止时间,便去忙其他的事。剩下陶桃和简亓对望。“好看吗?”陶桃尝试挤出了个的笑容。“不喜欢我们就换一件。”简亓读出她语气的酸怪,安抚地想听她的真实想法。那是莫名的倔强,人以前就是喜欢犯些不合时宜的贱,让自己不好受,让对方不好受。“这件就预留吧,回去再问一下家里的意见。”她还是选择留下这一件,找人量过尺寸之后,终于得以脱下这件满是负累的婚纱。回去的路上陶桃变得本能地有些抗拒简亓,一些结刺又长了出来。心情不好闹脾气的不做声响,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发脾气。但还是把气氛弄得沉闷压抑,硬是要压着简亓陪自己共情,为自己的敏感买单。接下来的日程,先到的是林纾晨的画展。陶桃白天陪女艺人跑通告,已是有些疲惫,傍晚突然想到随口约好的画展赴约。陶桃本就不是上流圈子的人,也不曾真切感受过高奢贵气的生活。俗人一个,对绘画之类了解更是寥寥。比起攀谈这些虚伪高雅的东西,陶桃早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接下来几天女艺人的行程。包括自己逼不得已要去参加的扩圈饭局。简亓遇到商业场的人,客套迎合中陶桃站在身边实在没什么意思。打过招呼自己去逛逛,来到后花园吹风。林纾遇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陶桃面前,满眼猩红手捧一罐混合颜料。“你就是抢走简亓哥的贱女人!”这话的震慑力度太大,陶桃眼底被恐吓到的惊慌不假。本能地退后半步想跑,油墨早已泼了过来。她成了这个画展最编外的艺术品。想要惊呼出声之前突然哑然,她今天可是代表简亓妻子的身份陪同出席。触目惊心的颜料沾满了她全身,不甚溅进眼里,生理性的刺痛狠狠灼烧着她。陶桃彻底跌坐在地上,连歇斯底里流泪的力气都不再有。都不知该不该庆幸,林纾遇的施暴发泄只是颜料,而不是手持尖刀要她的命。林纾晨几乎是几分钟便闻讯赶来,陶桃早已给简亓发送了现编的有事要先走的理由。拿了块干净如雪的白布盖住了陶桃,试图擦拭掉她身上的痕迹。“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纾遇会干这种事。”林纾晨也是有些慌了,忙不迭一句句地和她道歉。眼底的愧疚不假,几乎是要为陶桃留下心疼的眼泪。“这从来都不是你弟弟冲动伤人的理由。”陶桃压抑许久的情绪,在一瞬爆发了些许。她终归面对林纾晨没有底气,头蒙在白布里留下这句便如跳梁小丑般悄然地走后门离开了。那几乎是她和林纾晨最后的交集。上了车,陶桃觉得自己受到的这份羞辱让她变得脏极了。到了洗浴中心,前台工作人员都感到诧异。请了几个人为她洗干净脖子和脸上的污渍,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回到家中发现简亓早就在等着她。“怎么这么晚回来?”陶桃放下包坐在沙发上,用自己最后的自尊尽全力扯着谎,“我负责的艺人太麻烦了,突然有了通告。”“撒谎?”简亓扬眉,像是已然表现出对她这么多天怪异情绪的苦闷。陶桃全身压抑的气力一瞬间涌泻而出,连带着她长久以来的负罪感。“我不想和办婚礼了。”“是我后悔和你结婚了。”···如今面对起林纾晨,对方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