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为用完就
可以当垃圾处理掉的东西,怎么温曜还留着?
最低下还压着张照片,是自己举着手机拍的自拍照,只是背景是电竞场,很远很远的地方,依稀可以看见导播给了温曜的镜头,只是照片里温曜的身影太远太渺小,如果不是舒玥及时想起了照片的出处,她大概会不知道这张照片里有他们两个人。
也是去原城看温曜比赛时,在现场拍的照片,她当时发给了温曜。
这算两人唯一的合影吧。
她放下包装纸,视线落又在一封折起来的信纸上,上面布满了干涸的血迹,没有血的地方也已经泛黄,看起来年头挺久了。
温曜竟然留着这些东西?舒玥不知是哭还是笑,一时间,神色竟有些复杂。
抱着疑惑又复杂的心态,她打开那张纸。
空气好像凝固,在昏暗的室内,舒玥只能依稀看到最末尾的落款——
20191231
第一次勇敢的温曜。
舒玥瞳孔骤然放大,这……十八岁生日那天?温曜出车祸那天?
她拿着纸的手有些颤抖,一切回忆再次涌入脑海,急刹车声,人群的欢呼声,猛烈地碰撞声……
那记忆忽然就碎裂成鲜血,尽数泼到这封信上。
“轰隆——”窗外闪电划破天际,雨声骤然又大了几分。
舒玥拿着这封信,思考停滞,连眼泪都要忘了怎么流,大雨冲走了五年的诟病,却没有带走这么多年的相思成疾。
客厅里。
温曜转过身,有些迟钝地站在原地,身后是倾盆而下的暴雨,眼前是空无一人的客厅。
忽然就觉得寂寞,哪怕有千万滴雨水陪伴,飞快落下的瞬间和他窃窃私语,他也觉得好孤独。
就像这五年里的每一个雨天,每一个没有未来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着想要冲破这层命运的茧。
他又想起五年里,无数次骑着轮椅坐在破败的筒子楼里,他又回到那个名存实亡的家——他生命的,母亲去世的地方,自己离家出走的地方,温建华欠债后自己挨打的地方。
那里逼仄破旧,夏天的暴雨不会隔着玻璃窗和他说悄悄话,而是不请自来般地冲进屋里,好像在和轮椅上的少年抱怨着什么天理不公。
有好几次夏天暴雨,温曜住的筒子楼差点被淹,护栏网外的挡板积了一层水,温曜腿打着石膏,扶着墙勉强站在椅子上,忍着剧痛把挡板上的积水倒掉,却一个没拿稳,水全部落在了楼下的阳台花盆里。
温曜大惊失色,第一时间就是去关窗,可不料窗户还没关上,楼下的叫骂声果然传了上来,过了一会儿,用塑料袋装着的剩菜剩饭和污秽物如同炮弹一般一个个砸向温曜家的阳台。
慌乱之中,他跌在地上,腿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右手手臂的那道伤痕被摔倒撑地时撕裂,血再次涌出,他要被自己鲜血的气味呛晕了。
他一个人晕在了无人的破败筒子楼里,直到手上和腿上的血再次干涸。
不知晕了多久,他睁开眼睛,躺在地上,悄无声息地听着钟表“嘀嗒”声,看着最后一抹晚霞消失殆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想了无数次,为什么不就这样死了算了?为什么被救活了?为什么自己刚爬起来,就又被命运狠狠踩在脚下了?
他对不起战队,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那个喜欢他的女孩。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回到三年前的那个夏天,他不会参加青训进入战队。
如果可以回到半年前,他会拒绝宋禹的那顿约饭,这样就可以不认识舒玥。
如果可以回到几个月前,他不会答应舒玥成年后和他在一起,这样也不至于伤她这么深。
她一定很难过吧,要不然怎么可能退学呢?
她在学校一定会被欺负吧,她疼吗?她看到网上那些流言蜚语,该有多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