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的情感束缚在守礼知性的皮囊之下。他仿佛不被允许有自己的情感、观点和行为,他所有的一切教养培养出来都是为了服从于他人的摧折。
比起体察感情,冷绰霖更擅长分析行为。
无论是对他人还是对自己。
冷雨旸现在像一只死去的蚌,外表是金属光泽的花纹,闪烁着专为上流调教出的贵气,只有撬开他的壳,才能看到腐烂的肉、浑浊的泥水和腥臭的恐惧。
到家以后,冷绰霖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冷雨旸端来一杯温水放在茶几上,随后十分自然地跪在她脚边。
他抱着一丝丝的侥幸,希望主人不要追究今晚的事,如果主人问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他是愿意的吗?就这样坐实了下贱的名头,就这样承认自己是低劣的血统,天生就适合被这样对待。
再被退货一次,他不敢想会有如何惨烈的下场。
说他是不愿的?怎么可能被相信呢?况且他确实没有反抗、确实任由那双肮脏的手在他身上游走,确实……是脏的。
没有办法解释,也许确实是他下贱。
“今天晚上发生什么了?”
随口一句问话,彻底打碎了他最后一点体面。
“抱歉……主人,是我失职,哭得那样难看……是奴下贱……抱歉,抱歉,贱狗错了,贱狗不该……”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勉力维持着脊背挺直,从“我”到“奴”再到“贱狗”,他无措地发抖,却倔强地没有流泪,像被人遗弃的一只幼犬,等待着雷雨夜的审判。
“冷雨旸,”一声几乎不带感情的声音打断了他。
“我想听你解释。”
他几乎不敢相信,怔愣地抬眼看向沙发上的人。
那人却只是端起水抿了一口,仿佛在做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从来没有过,从来没有人愿意听他的解释。
他鼓起勇气开始说。
他想,万一呢,万一这次是不一样的呢?
夹杂着无数个道歉,他阐述了他的不愿意,他动弹不得的躯体,他的恐惧,他纷纷扬扬的泪。
“求您……相信我。”
冷绰霖沉默地听完这一切,她看着冷雨旸突然问:“你的兽形是什么?”
“……边牧。”
空气静默了一会,冷雨旸忍不住开口索求她的审判。
“您……打算怎么处置我呢?”
“罚你……变个兽形给我看。”
冷雨旸没有任何犹豫,一道白光闪过,地上出现了一只黑白相间的边牧。
“上来。”冷绰霖拍了拍腿。
地上的小狗踌躇了一下,跳上沙发,又小心翼翼地蜷在冷绰霖的腿上。
他用湿漉漉的黑眼睛看着冷绰霖,仿佛在确定自己这样做是否合适。
冷绰霖用手顺着他柔软干燥的毛发,在潮湿阴凉的室内抚摸着他温暖的皮毛。
她醉了以后话比平时还多,也比平时更损。
“哭还嫌自己哭得难看,真把自己当青楼头牌了?”
“你哪里做错了?明明什么错也没有。”
“那条肥虫被我扔到臭水沟里去了,你再也没机会碰上他了昂。”
“你的毛真暖和,又软软的,舒服得跟玩偶一样……不过感觉会掉很多毛。”
“阮瓀那个娇气鬼……都快三十了,比我大七岁嘞!还有脸让我哄她……”
听着冷绰霖的碎碎念,冷雨旸感到如梦似幻的不清醒。
……就这样被放过了?
没有皮肉之苦、辱骂轻贱,甚至……还躺在了主人的怀里。
原来……他是值得被相信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