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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将军(上)(1 / 2)

裴瑶笙闻声赶来时,裴筠庭泪已然落了满襟。

她唇瓣张阖数次,终究没能说出什么安慰的话。

裴筠庭埋首在她怀中放声大哭,在场众人听着,皆于心不忍。

“阿姐,他才十几岁......连个喜欢的姑娘都没有,就牺牲在风华正茂的大好年纪,本应策马扬鞭,一日看尽长安花,无忧无虑的活下去的。”

“为何偏偏是他——”

她作为长房年纪最小的孩子,一直深受兄长和姐姐的关爱照顾,却也曾口是心非的将傅伯珩当成自己的弟弟来看待。

少年笑起来的时候,露出嘴角的虎牙,瞧着憨厚可爱,稚气未脱。

她甚至不敢想象,傅伯珩有多疼,有多怕,会不会想家。那张白净可爱的脸上,又会沾染血污几何。

一将功成万骨枯,战虽告捷,但他已殉国,从今往后只能成为后世口口相传的人物,无法回到燕京,无法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笑着唤她裴姐姐。

回忆起出征前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他欲言又止的神色,现下细细想来,眼里分明含了泪光。其实傅伯珩很懂事,当年对她死缠烂打也只是急于向父亲证明自己,反倒是相识以来,他将裴筠庭当作至亲之人,亲近崇拜。然而战场凶险,刀剑无眼,竟忍心将这般年轻的生命带走。

燕京城的灯火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繁华依旧,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再过几年,还有人记得他吗?

可会有人记得,永昌侯府,曾有位鲜衣怒马的傅小侯爷,义薄云天,笃行报国志。

......

养心殿内的气氛压抑且紧绷。

方才新送来的信中,永昌侯提到傅伯珩的死在意料之外。本应该由副将及其堂哥领兵前去拦截黎桡与怡亲王等人,但傅伯珩突然自告奋勇代替堂哥前去,又因情报上描述黎桡一方的兵马并不算多,永昌侯深思熟虑下,决定相信儿子的选择。

怎料情报有误,一行人迟迟未等来援军,遂英勇就义,与敌军同归于尽,使得前方战场免于腹背受敌。

可在信中提到这一段时,永昌侯字里行间都透着无尽的悔恨。

风沙汹然,战火连天,掩埋无数的残骸断刀;黑云压城,砖石上的血迹始终无法洗去,而他唯一的嫡子长眠于此。

【臣,忍泪吞悲,椎心泣血,实已不再适合执掌军兵大权,恳请圣上抚恤,提早计划,能令我儿早日归土。】

温璟煦一时无话,燕怀瑾亦沉浸在情绪中。

犹记自年幼起,永昌候就极喜欢他,那时傅伯珩尚未出生,永昌侯无论在宫里瞧见作为叁皇子的他,抑或是在宫外偶遇乔装成世家公子的他,皆是满脸慈爱。每年生辰都会用心挑好礼物送上来,甚至常在仁安帝面前夸赞他乃将帅之才。

如今的局面,谁都不希望它发生。

然而战争就是如此残酷,无论你姓甚名谁,有着怎样的过往,享受何种待遇,待变成尸山血海中的一员时,皆不会区分高低贵贱。

仁安帝并未因此心生退意,于短暂的沉默中理清局势后,将目光投向燕怀瑾。

他是帝王,是一国之君,手里把握着数万人的生死。

可此时此刻,他难免牵带几分为人父的私情。

“淮临。”

被叫到名字的瞬间,燕怀瑾下意识蜷了蜷手指。

“倘若此去平乱,他日班师回朝,万事可平。但如果你不想去,朕同样会替你铺好路。”

他从未掩饰自己的野心与才华,更何况,终有一日,他所作的努力,都会如冰川融水般,汇聚成涓涓细流,一路奔腾向东,成为浩荡长江。

所以他不会退缩。

“儿臣定不辱命。”

......

......

商量部署与策略实在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待他们和几位重臣走出养心殿后,廊下早已燃起盏盏灯火。

“你要如何同她说明这件事?”温璟煦出言唤住他,“裴筠庭向来最忧心你的安危,也最讨厌你以身犯险。”

“管不了那么多了。”燕怀瑾低声回应,“我现在只想见她,旁的什么都顾不上。”

温璟煦猝不及防被他这份直白的话震住,收回手,心想两人应有自己的分寸,于是决定不再插手:“她就在我府上,去吧。”

“嗯。”

燕怀瑾策马赶到靖国公府时,裴筠庭趴在桌边睡得正沉。

他吞吐热气,轻手轻脚地将她抱到床上,俯身仔细拭去她眼角的泪,又瞧着她红肿不已的眼眶长叹一声。

竟如此难过,睡着了还在哭。

他想起昔日那个明朗的小少年,静默许久,替裴筠庭掖好被子,推开窗子。

月亮一分为二,晃晃悠悠飘下来,被半路的云雾遮去大半。燕怀瑾命展昭取酒来,坐在窗边就着冷风独酌。

遥敬远方的亡魂。

屋内沉睡的裴筠庭,手中仍攥着那封称得上是遗书的信,并在梦里看到了许久未见傅伯珩。

他瞧着依旧是燕京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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