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凄冷是死去的真心。①
“纯妃,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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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城的天空澄澈明亮,曦光中总会瞧见细小的尘埃四处飞舞,它们不像鸟儿,没有翅膀,在阳光下胡乱地冲撞。
襦裙是蓝色,和天比起来,就格外的幽静。胸前缀的那许多璎珞珠,走起来叮叮当当。
纯妃想起闺阁时期,韩逋带她去城外踏青,穿过长街买糖炒栗子时,紧紧握着他的手。城外的阳光透过叶片斜斜散落,四下温暖起来,忽远忽近有些鸟鸣。眼前微微一闪,是少年脸上的光,而他的身后好像落了片黄金雨,使少女怀春的她一下说不出话来。
她还记得,韩逋在宫里见到她时的眼神,震惊又绝望,仿佛万念俱灰,背都直不起来。
她何尝不是呢。
在这四方的牢笼中,为氏族门楣,为保住性命,做过多少害人的事,她一点也不后悔。
唯一后悔的,是在得知要入宫选秀消息时,未曾放下一切去私奔。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②
她悲叹自己的无奈,悲叹命运。
外人瞧着,后宫诸艳坐拥荣华富贵,是天大的好事,多少人垂涎欲滴。可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入宫后最渴望的,其实是过普通人的生活,和心爱的人一起,平平安安,白头偕老。
魂不守舍地回到钟粹宫,院子里乌泱泱站了一群人。
小宫女见到她就像抓到主心骨,忙上前禀道:“娘娘,是上边派来的公公,来了一刻钟有余,他们带了......”
纯妃了然,吩咐道:“都给我下去。”
小宫女年纪尚浅,未敢置噱,低头匆忙退下,心中却急成一团乱麻。本以为分到钟粹宫是件肥美差事,她还曾取笑分到坤宁宫的姐妹,怎料是她选错了路!
那公公闻声寻来,规矩礼数半分不差,但看她已然是看死人的眼神:“纯妃娘娘,咱家奉圣上之命前来,等候多时了。”
纯妃深吸口气,脊背挺直。
俞姑姑瞧见端着酒盏的太监时便觉不好,眼下更是惊出一身冷汗。好在她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只要主子还在,她便得继续撑着。
“且慢,既然来了,便候着吧,本宫还有事没处理完。”
“这......”公公犹豫叁分,状似为难,“圣上他——”
“不必用他来压我,哪怕现下他人就在钟粹宫,本宫亦不会退让半分。”说罢裙摆一扬,走进屋内。
公公没办法,只得继续候着。
回屋后,俞姑姑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道:“娘娘!这该如何是好啊!”
纯妃冷静下来后,波澜不惊,沉声道:“阿俞,主仆一场,多谢你伴我这一路。”
俞姑姑睁大眼睛看着仍旧美丽的她,惊愕失色。
她便拆开桌上来自韩逋的回信,缓缓摩挲了好一会儿后才打开,看完,眸中泪光闪现,她闭了闭眼:“阿俞,你听好了,本宫床下的暗层中有一木匣,届时本宫走后,你要亲自将其交到睿儿手上,他会顺道护你出宫,你可在宫外颐养天年。”
“娘娘!”
“还有,倘若有谁问及我与韩逋往日的情分,你定要矢口否认,谁问都是!”
俞姑姑止不住地掉泪,点头道:“奴婢晓得,甘愿为娘娘赴汤蹈火。”
纯妃苦笑:“不必了,就让本宫一人赴黄泉吧。阿俞,本宫想自己呆一会儿。”
“奴婢......谨遵娘娘教诲。”
......
铜镜映出女子姣好的轮廓,低眉敛目间,似有泪痕闪过。
她未曾预想到,最后一次替自己描眉梳妆,竟这般仓促简陋。
没有焚香沐浴,没有更衣选钗,唯有她细细描眉,勾勒唇形。
一炷香后,她换上套湛蓝的衣裙款款走出房门,对一众公公太监道:“要本宫喝,可以,你需得将本宫的话原原本本说给圣上听。”
那公公是个人精,闻言忙点头哈腰道:“那是自然,圣上吩咐了,娘娘想说什么尽管说,咱家定一五一十代为传达。”
她轻蔑地哼一声:“本宫唯有一句要交代,你且告诉他——除本宫外,莫要再死旁的人了。睿儿与悦儿从始至终也未曾知晓任何内情。”
“好嘞。”公公一挥手,身后的小太监便低着头将酒盏呈上来,往前一递,而公公笑眯眯道,“娘娘,您请吧。”
触及冰冷的杯盏时,纯妃的手仍旧不由自主地一颤,盏中酒水发出醇香,随掌心摇曳,瞧不出分毫异常。
“天家富贵,共赴黄泉。”
纯妃将掺有毒药的酒一饮而尽,趁酒未发作前勾唇一笑。
一场围城,所有谋求算计,疑心阴毒,到头来不过一场空。
曾经目睹她宠冠六宫,甚至暗度陈仓的红梅,如今亦见证她的死亡。
“我愿来世只做寻常布衣,和心爱之人相夫教子,再不生于世家氏族,再不踏入宫门半步。”
华丽衣着,珠翠傍身,终究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