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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杀业,她说的对。从他设计花珉玉喝下那杯毒酒的时候开始,他和花珉玉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来扶云山庄哪?”他似乎是不想多谈这个话题,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会来扶云山庄?”

“我确实是为了治好我的眼睛来的。但是……”莫筱略一沉吟,才说出了实情:“你父亲曾给谷里送过一封信。”话音刚落,花染衣就已皱了眉头,断然道:“不可能。”

莫筱听他打断也不争辩,只是平静的接着说道:“那封信是写给师父的。但是那时候,师父已经出发去了塞外,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将信拆了。”

“信里说,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可能挨不过明年冬天了。为防他死后兄弟倾轧,他本有意将山庄交给花珉玉。但若将山庄交给他,他泉下无颜去见他夫人,因此准备将扶云山庄留给你。但他也心知花珉玉生性争强好胜,他死后,你们必然还要有一场兄弟相争。才希望师父可看在故人的情分上,在你落难时将你接到空灵谷来。”

莫筱说到这里抬头看了花染衣一眼,见他只坐在对面沉默不语,知道他是相信了。

“信中并没有提及要空灵谷插手此事,只希望待结果出来之后,如你落败便接你到谷里来。我和师兄商量之后,觉得你未必愿意我们相助,原先准备静观其变。但那时我恰好去一庄求医,白水先生又提到你或许可以治好我的眼疾,我也有些好奇,便还是来了扶云山庄。”她说到这里又笑了笑:“至于之后出手助你,便只当是我求医的诊金吧。”

花染衣却始终沉着脸,过了许久才低沉着声音开口:“但在你心里,花珉玉并非十恶不赦之徒,起码罪不至死不是吗?”

见莫筱愣了一愣,他便又冷笑了一声:“你现在觉得他不无辜,无非也是因为我那日在灵堂上说他毒害了我大哥吧。若我是说谎的哪?就像他说我毒害了我爹那样,若是有一天你发现这一切都是我骗你的,你又会如何?”

他说这话时,目光阴鸷,与她印象里有些孩子气的富家公子完全不同。但谁说昔日的那个花染衣就是真正的花染衣哪,她其实啊,从来都不曾真的认识过。就像他其实也从未真正认识过她一样。

末了,她轻轻的低叹了一句:“在你心里我大概真是个菩萨心肠的良善之人啊。”她说完不顾他脸上微微的疑虑,转头看着窗外的黄昏。

郊外农耕的农人都背着锄头归家了,散学的孩童也三五成群的跑过长长的河堤。不远处的民居都已经开始升起炊烟,这瘦西湖的边上,听得最清楚的不是吴侬软语的越人歌,而是女人叉腰站在屋外大声呼唤儿女回家吃饭的喊声。这才是寻常人家的人间烟火,连愤怒和悲伤都显得那么生气勃勃。

莫筱望着外面,唇角也不由的嚼着笑,却突然开口道:“我明天就要走啦。”她说,“这里是个告别的好地方,多谢你陪我来这儿。”

花染衣的眉眼霎时间便冷了下去,似浸在了冰水里一般冷冷地说:“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能从扶云山庄离开?”

莫筱摇了摇头:“我师兄明天就该来接我了。”她笑了笑,“我本来也没有指望能从你这儿把信传出去。让你写信,只是为了把章子给你看而已。在那之前,我已经把消息带出去了。”

“不可能,整个西苑都是我的人。”

花染衣又一次皱眉断然道。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说不可能了,莫筱听了便又笑着叹了口气,她转头张望了一会儿,接诊站起身,对他说:“你等我一会儿。”说完就下楼去了。

花染衣看着她走下楼,身影在楼梯上一闪而过,终于看不见了,才又伸手给自己倒了杯酒。他倒是不怕她在这儿溜了,既然她说了明日弄清影就来接她,就没有在这儿不告而别的必要。

他一个人又望着窗外出了一会儿神,过了一会儿,突然听见楼下大堂传来琴声。他皱了皱眉,站起身走到了围栏旁。

原本说书的台子上现在摆了一张琴,边上坐着一个身穿素色长裙的女子,白纱遮脸,低头抚着琴。正是傍晚用饭的时候,大堂上几乎坐满了来驾鹤楼里吃饭的人。平时这个时候台上都是空的,突然多了一个人抚琴,不由得也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何况在台上抚琴之人,琴技卓绝,就是这些不识声乐之人,也听得出此刻抚琴的是个高手。

花染衣一手扶在二楼的围栏上,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楼下低头抚琴的女子,眉头蹙的更紧。行云流水一般的琴音在她指下流泻而出,指法技巧毫无瑕疵,就是扬州城里最好的琴师在听了都要忍不住赞叹。

而且,她弹的曲子是《凤求凰》。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

待一曲毕,满堂喝彩。那女子微微仰了仰头,正对上二楼围栏旁花染衣的目光,对方紧抿着唇角,目光沉沉,其中是她看不透的情绪。莫筱眯了眯眼,眼底有一抹狡黠的光,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她站起身,对着大堂上的客人们微微屈了下腰,便抱着琴退到后堂去了。花染衣等楼下议论声渐渐小了,才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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