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城上次下雪是在十月底,他们一起打雪仗那天。初雪诡异地提前赶来,也提前离开。再盼下雪,已是十二月。
若有掌管雪的神,他一定像塔罗中的愚者,自混沌中生出绝然的纯粹,随心下雪,快意就好。
伍桐看着自己桌上这个精致的圣诞礼盒,面露难色。
有人暗恋她?不,她不会这么想。
她只会觉得有人捉弄她,陷害她。
伍桐戴上手套,像拆炸弹一样,扯开波点结带。
新同桌是女孩,正要去大礼堂排演元旦晚会的节目,见伍桐一副拆解尸体的表情,有点被吓到:“喂,你在干嘛,这不是陆梓杨放你桌上的吗?”
“陆梓杨?”
“对啊。”新同桌忿忿说完,走出了教室。
陆梓杨这么帅,不知道看上伍桐哪点,就喜欢给伍桐献殷勤。这个月陆梓杨已经不知道来送了几次巧克力了,竟然还有圣诞礼物。可能就是饥不择食,杂草当做花,大少爷嘛,玩完就腻了。
伍桐放心地打开礼盒,里面有一瓶宝格丽香水,被几十卷小胶带围着,是最近网上很火的机械感金属文创,很难抢。她每次活动付款,都显示售罄。旁边还放着一列小苹果,布局很漂亮。
难怪陆梓杨这几天疯狂消息轰炸,问她经济来源,问她喜好。她用事实堵上了他的嘴,毕竟陆梓杨没脑子害她。
这是什么?自信今晚一定能成功告白的嫖资预付款?伍桐拿出香水,留下了胶带和苹果。
圣诞节在周六,没有人能够抵住过平安夜的诱惑,学校体谅本年度最后一次月考结束,取消了晚自习。伍桐留到最后走,把香水丢进陆梓杨桌筐,然后给他发消息:
“——今晚八点,我会在旁边欣赏你的表演”
其实是监督警告:你不好好干,就完蛋。
但陆梓杨好像别有一番理解,他回:
“——嗯嗯(狗头)你一定要来,别迟到,等你!”
跟随最后一点人流走出校门,伍桐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
跨出几步,就被人拉住,撞进他胸膛。
气味很熟悉,地点很吓人。伍桐猛地抬头,沉泠给她戴上黑色口罩,又往她头上压下一个黑色的毛线帽。
伍桐马上看向他的腿:“你自己去找余老头拆完了?”本来是想周末带他去。
“嗯。”沉泠穿着黑色阔垮长外套,里头灰绿色的卫衣帽盖着头发,隔着帽子套了黑色耳机,底下是灰蓝垮牛仔。他也戴着黑色口罩,脸上几缕碎发快盖上眼。很像日剧男主。
他换了一身行头,变回过去的沉泠,乐队版。
“我把你放在客厅的巧克力糖罐连糖带罐给了他,他二话不说就帮我拆了,还打了八折。”
“那是陆梓杨送的一整个月的量,你用完了我下次怎么办?”伍桐生气。
沉泠将她搂得紧了些:“我都要回学校了,以后我问他要。”
“哪来的钱?”
“嗯?”
伍桐解释:“我说你这身衣服。哪来的钱?”
沉泠勾唇:“我以前的收入,刚讨回债。”
他钻进伍桐袖子,揣了她的手放进自己口袋里捂着,左手勾着一串钥匙甩了甩圈:“还讨租来一辆车,你要去哪里?”
他一副精致打扮的派头,潇洒得真像是要带她去约会。
伍桐没想过平安夜,只是今早临时改口,让他八点陪她去个地方。
她也是忽然兴起:今晚这么好的表演,不能只有她一人欣赏。
他特意避开人群,拉着伍桐走进偏道。随即伍桐就被请入一辆白色奔驰里。
沉泠的动作很快,系带、调镜、启动、操杆,熟练地像开过百八十次车。伍桐却没心情欣赏他这番动作是否潇洒,她解了沉泠刚给她系上的安全扣,作势就要开门。
沉泠拉住她的手腕:“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未成年无证驾驶路上被抓,可别带上我。万一你一路开上高速,我都不知道是要被拐卖,还是要被撞死。”伍桐是真的紧张。
沉泠感觉她的手都在颤抖。
“你……”他忽然有一种直觉:伍桐经历过车祸。
她面色发白,咬着唇不看他,身体姿态紧缩且朝外,是生理上都在惧怕这辆车,而想逃离。
可若她真有这类记忆,眼下这么害怕的样子,并不适合被质问。
为什么之前坐出租车,她并无如此反应?
他向伍桐俯过身来,轻轻拍她的后背。一边趁她不注意打开音响,放起悠扬抚慰的大提琴曲。
“伍桐,你不是要把我的出身、我的家庭……全部告诉你吗。如果你也不听我说,就没人再听我说了。”他的声音和车内浮动的《g弦上的咏叹调》乐声一样,低沉、哀婉又温柔。
他是为了让伍桐平静下来,才动用这种声线表演。
可看着她的模样,他心里的针又刺出一点血来,他想他整个人也变得和他的表演一样,低沉又哀婉。
伍桐终于回过身来,陷进椅子里,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