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低着头走了出去。
大帐里没了声息,安宁也卸下刚强的面容,颓然朝木椅上一靠,捂住了有些发涩的眼。
如果帝梓元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因为她死在这里,那她的罪,还能找谁去恕?
如果皇兄至死都不知道任安乐就是帝梓元,那他这一生,也太冤枉了。
安宁从未如此时一般真切地感受到,背负帝家冤屈长大的,从来不只她一个。悬崖下生死不知的皇兄和任安乐,是这世间最有资格活下去的人。
帐外,苑书垂着头,神情很是沮丧。归西跟在她身后,小心瞅了她几眼,轻咳一声,见她转头,才道:“你别急,你家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出事。”
“太子殿下呢?”
归西回得极顺口,“殿下也是吉人自有天相,会活着的。”
苑书没好气翻了个白眼,抬手挥开他,“去去,这么一句话,我都听了一个月了,你就不能说点新鲜的!”
苑书说着气衝衝进了营帐,归西罕见的有些无措,他摸了摸剑,转身朝山顶而去。
算了,还是继续找吧,这大营里一个两个都是爆竹做的女人,如果那两人真回不来了,恐怕这两丫头说不准哪天就给燃了,殃及一山池鱼。
韩烨和任安乐又在谷里疲懒了两日,任安乐实在浑身都不得劲,便拖着韩烨去散步。如今韩烨的身体好了,他们散步的旅程便扩展到整个山谷,慢慢走也能打发大半个时辰。
一路走来,芳草萋萋,枫叶正红,意境不错。
见任安乐脚步有些散漫,韩烨道:“回去后我送些人参和灵芝去你府上,好好吃。”
任安乐懒洋洋点头,摆手,“知道了,你每日都要说上几遍。”她说着打了个哈欠,随意道:“咱们被困在这一个月,也不知道外头是啥模样了?”
“天下太平。”韩烨神色不急不缓,“父皇把我们遇险的消息瞒一个月也不是难事。至于青城派……若是青城老祖不在人世了,青城派不足为虑。”
任安乐抬抬眉,“哦?”这还是他们入谷以来头一次说起外面的事。
“归西失踪半年,怕是造化不浅。”韩烨突然来了一句,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任安乐也恰到好处避过这个话题,打趣道:“你这么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回去,也不怕京城里的新嫁娘担心。”
韩烨笑笑,声音有些远,“回去后就成婚了,先不让她瞧见了便是。”
这句话一出,陡然沉默下来,两人间气氛有些尴尬,半晌才听到任安乐的笑声,“也是,回去了便是婚礼,殿下可要……”
话音还未落,只听得突兀一声“哎呀”,便没了下文。韩烨急急回头,看见任安乐半蹲在地上,脸扭成了一团,忙回转身问:“怎么了?”
任安乐抬眼,干巴巴道:“没事,你先走,这儿风景不错,我先回味回味再跟上。”
“你刚才想说什么?”韩烨未理她,沉默地站着,问。
“我说新嫁娘是个大美人,殿下婚期在即,可要积蓄精力,龙精虎猛才成。”任安乐没心没肺开口,眼里明晃晃的,像是半点也没把韩烨放在心里。
只是任安乐不知道,她眼底有丝雾气,看上去竟罕见的有些可怜。
韩烨想,没了内劲,脚踝‘喀嚓’扭到的声音并不小,想必是疼到骨头里去了。
韩烨看她半晌,终是叹了口气,半跪下来,拂开她的手,握住她的脚踝运气揉捏,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了武功的任安乐成了隻没牙的老虎,硬是没阻止成。
脚踝上的力度不轻不重,正好,温热的内劲顺着肌肤渗入,暖洋洋的感觉。
青年低着头,任安乐安静地打量他的眉眼,没有出声。
唇有些薄,估计是个无情的,剑眉斜飞,皮相倒还英挺,前两日看过上身,身材也是罕见的好……任安乐神游天外,突然发现自己着实想得有些远了,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韩烨也收了手,问她:“可好些了?”
任安乐动了动脚踝,舒服了不少,见伤势未愈的韩烨额间沁出薄薄的汗,有些心虚,忙点头,“好了好了。”她叹了口气,“看来今日是逛不了了,真可惜。”
这时,韩烨背过身,半蹲在她面前,“安乐,上来。”
任安乐神情错愕,一时倒真的手脚无措了,还来不及摆手,韩烨已经从前面伸出一隻手,准确地抓住她的手腕,轻轻往上一提,任安乐便落在了他背上。
世界有瞬间的安静,任安乐的手正好搭在韩烨胸前,她触到隐约的心跳,不急不缓,很是安然。
两人都没有说话,韩烨背着她沿着小溪慢慢走。
半晌后,韩烨低低的声音传来。
“安乐,你的内力要养多久?”
“半年吧,我留了一点元力在体内,不至于散功,回京后休养半年估计可以恢復一半。”
“只有一半?”
“嗯。”
“回去后别告诉别人你没了武功,谁都别说。”
“嗯,知道,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懒洋洋的声音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