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朔神情僵硬,卡着喉咙讪笑两声,连连摆手。
一旁众人乐得看温朔被捉弄,哄堂大笑。
歌舞已尽,曲终人散。
温朔把苑琴送上马车,正准备回府,瞅见赵岩领着小厮站在他的马车前,行上前,“世子何事?”
赵岩虽有些风流,却从不乱来,对家中元妻更是敬重,今日遇上苑琴,实在是没选好出门吉日。
赵岩朝远走的马车看了一眼,道:“她是上次秋狩上作画的丫头吧?”
温朔点头,“你瞧出来了,难怪会以鲁迹大师的真迹相送。”
“素芬喜欢作画,难怪两人能成好友,不愧是跟在任将军身边的,我看这小姑娘小觑不得啊。”赵岩感慨道,“若是她的名声在京城传开,又有上将军撑腰,日后任府求亲的门槛都会被踩破。温朔,你和这姑娘年岁相仿,要是中意她,不如早些让殿下上门求亲……”
温朔被赵岩感慨得一愣一愣,忙道:“世子,你胡说些什么,我和苑琴姑娘以友相交……”
赵岩笑了起来,意味深长:“温朔,知己可贵,红颜难寻,莫和殿下一样,一等数年难得佳人,才是真的可惜了。”
说完拍了拍温朔的肩,慢悠悠上了马车离去。温朔顿在远处半晌,望着苑琴消失的方向,想着她刚才在翎湘楼里降妖伏魔的劲儿,眼底隐有笑意溢出。
大街上,齐南侯府的马车内,小厮瞅着自家笑得格外开怀的世子爷,狐疑道:“世子,您真觉得那苑琴姑娘和温大人是良配?小人瞧着这位姑娘可厉害着呢,咱家少夫人都比不上!”
赵岩手握折扇扣在小几上,眼中泛光,“这女娃娃确实厉害,几句话便得了我辛苦为素芬搜罗的真迹,温朔是个一根筋,以后有得他忙活了,哈哈哈……”
任府书阁,任安乐等了半宿,总算等到了姗姗归来的苑琴,还未等她询问,苑琴已开口。
“小姐,我刚才在翎湘楼遇到了温朔。”
“他察觉了?”聚贤楼里韩烨提过温朔去了翎湘楼,不想两人正好撞见。
苑琴摇头,“我糊弄过去了,没人知道翎湘楼的真正老板是琳琅,以后还是让她派人将消息送来,我若再入翎湘楼,定会让人生疑。”
五年前任安乐一手扶持琳琅建立了翎湘楼,用来收集京城消息,注意百官动向。
任安乐颔首,神色淡淡:“想必琳琅已经察觉了,她自会安排,你不用担心。忠义侯查得怎么样了?”
苑琴从袖中掏出一沓纸,放到任安乐面前,“小姐,这是忠义侯这些年克扣西北粮饷中饱私囊的证据,我们要用这个去要挟忠义侯,让他说出当年的真相?”
任安乐翻看纸上搜罗的证据,摇头,“克扣军饷和帝家的冤案,你说他会守住哪个秘密?”
“帝家的冤案。”苑琴神色一凛。
“如果这些东西被送到大理寺,忠义侯府树大招风,墙倒众人推,届时他唯一能求的,便只有帝家冤案的主谋。”任安乐神色笃定,将证据放在苑琴手里。
“小姐,我们何时将证据送到大理寺?”
“不急。”
任安乐行到窗边,天空隐隐泛白,晨曦微露,破晓之光划破苍穹,落在院子里。
“京城好久没有热闹过了,我还欠韩烨一个太子妃,待他东宫主位定下之时,你再把这些证据送到大理寺去,算是……我帝梓元送给皇家的第一份贺礼。”
随着东安侯府大小姐和洛家、帝家小姐的相继入京,挑选太子妃成了京城世家瞩目的焦点,宫中传闻太后对几位小姐皆是讚誉有加,让人一时难以猜测究竟谁将会入主东宫。
嘉宁帝下旨半月后在皇宫宴请宗亲,几位小姐同时出席,想必便是最后定夺之时。
寿宴还未来临,宫里便出了一件稀罕事,吃斋念佛多年的五皇子终于下定决心落入红尘,为自己挑了一位王妃,并亲自入宫恳求太后赐婚。
若不是他中意的人选太过尴尬,这原本是件极为圆满的喜庆事,偏偏他看中的是太后亲自召入京城为太子准备的东安侯府大小姐赵琴莲。
兄弟为一女子阋墙,这无异于让皇室沦为京城世家的笑柄,听闻太后震怒之下差点将五皇子绑到宗人府思过,连赵小姐也险被迁怒。幸得太子赶到慈安殿,为五皇子说尽好话,历数东安侯府对朝廷之功,才成全了这桩婚事。
嘉宁帝即日下旨,正式册封五皇子为临王,为两人赐婚,皇室大喜。
秋高气爽,西郊后山的枫林数里金黄,秋叶落在地上盖成厚厚一层。
任安乐跷腿躺在枫叶上,闭目养神,听到走近的脚步声,睁眼——洛铭西一身绛红长袍,靠在不远处的歪脖子树上,很是煞风景。
“京城传闻,东安侯府大小姐半月前入国安寺上香还愿,巧遇五皇子,两人一见钟情,这才成就了一段人人艳羡的佛缘佳话。”
任安乐懒得瞅他,“你什么时候在意起这些八卦之事了?”
洛铭西低沉的声音传来:“赵小姐初入京城,带她去国安寺的是齐南侯世子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