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相撞声不绝,强盛的内劲让四周的枫叶纷纷落下,尘土飞扬。
这一剑速度奇快,诡谲至极,即便是久经沙场的任安乐也在这煞气浓厚、死意弥漫的剑势下微微心惊。
剑发神鬼莫测,剑收轻若惊鸿,她和韩烨站定,回头看向不远处持剑而立的男子,未有意外,却带了凝重和失望之色。
“属下竟不知殿下您身手如此之好。”简宋抬眼看来,长剑触地,嘴角微勾,带了一抹自嘲。他瞳色幽深淡漠,平时厚道的面容此时看来竟是十足的邪肆恣意。
任安乐叹然,数十年前天下逐鹿之时,太祖和帝盛天曾被心腹追杀,被围困于渭南山顶,两人苦战三天三夜,破敌方大军,取背叛者首级方才了结这段恩怨。
苍山山顶只有他们三人,韩烨来苍山虽有告诫她之意,可真正目的却是围诛简宋。只是她未想到他竟能如此沉得住气,在简宋拔剑之际才点破布局,谋略心思至深。
“不及你。”韩烨瞧了一眼地上碎成片的折扇,淡淡回道。
“我在殿下身边七年,以为最了解殿下者非我莫属,如今倒闹了个笑话。我猜到殿下今日会来苍山,也知晓殿下除了我不会带任何侍卫前来,却不想任大人居然会成为唯一的例外。”简宋微笑,颇为讚赏,“我自以为以殿下的心性为饵,现在看来倒是我入了殿下设的局。只是殿下千金之躯,亲自将我引出来,未免太高看于我了。”
“沐王座下暗卫之首、大靖不出世的剑法天才归西,当得孤如此。”韩烨向前一步,双手负于身后,沉声道。
归西眉毛一挑,轻弹剑身,眯眼问道:“殿下是何时察觉我的身份的?这七年间殿下之令我从未违过半点,竭尽效忠竟还得不到殿下信任?”
“不,如果不信任你,你怎么会成为孤身边的第一护卫,统驭东宫禁卫军。”韩烨摇头,目光复杂,“若不是沐王对河堤款流入巩县之事太过忌讳,孤未必猜得到你是沐王的人。从孤入沐天府第一晚遇刺开始,孤便知晓身边必有背叛之人。刺客来得太凑巧,不为取孤之命,只是为了震慑孤,想必也是你的授意?”
“我入东宫七年,殿下处处厚待,于我有知遇之恩。”归西收起玩笑之意,正色道。
“可你依然背叛了孤。”韩烨淡淡开口。
“殿下在沐天府时事事吩咐长青、苑书,将安抚灾民之任交给任大人,一直将我缚于身边,想必早已提防于我,就连夜袭赵家庄之事也是如此,殿下借我之口将消息送到钟礼文手中,是我对自己过于自信,亲手毁了沐王爷的布局。施将军在城外守了两日,防的根本不是钟礼文,而是我。”
“若非密信,我也不能确信背叛之人便是你。”韩烨微顿,望向归西,隐有怒火,“为何?难道孤不够信任于你,对你不够推心置腹?”
“都不是,殿下,十年前我垂危之际被沐王爷所救,从此便入王府为其暗卫之首,七年前领命到殿下身边,唯此一生,为还一命之恩,归西答应助沐王登上大靖储君之位。”他拔起长剑,坚韧如初,“殿下之德足以让天下之士相护,只可惜归西从一开始所忠之人便不是殿下。”
“只要殿下交出巩县帐簿,归西不会伤殿下半分,也算全我主仆七年情谊。”
归西的声音认真诚恳,一如这七年生死与共荣辱相系,韩烨突然有些感慨,开口:“没有,孤身上没有帐簿。”
“怎么可能?”归西神色微变,终于凝重起来,“如此重要的东西,殿下怎么会不带在身上?”
“既然苍山是引你出来的局,孤自然不会将沐王谋反的唯一证据带在身上,一日多前孤离开晋贤城之际已将帐簿交给诤言,此时证据应该被送到上书阁了。”
归西怔住,苦笑:“不愧是殿下,算无遗策,我差之远矣。让禁卫军出来吧,殿下将我困于此处,想必整座苍山都已成了殿下手中的棋局。”
韩烨沉默半晌,徐徐开口:“苍山之巅只有我们三人。”
一直在旁打着哈欠看得津津有味的任安乐嘴角一僵,难以置信地扭头朝韩烨看去。
这是什么话,归西乃一代剑术高手,剑法超绝,他这个太子殿下算无遗策,怎么会忘记在苍山布下重兵围剿这个沐王心腹,难道还指望着她一个弱女子挺身而出不成!
即便是一直神色淡然的归西,在听到这句话时,亦是一怔。他神色复杂地朝韩烨望去,叹然道:“殿下何必如此?”
“你为孤效力七年,无论你是为谁而来,除了沐天府之行,不曾危害孤半分。若你今日能闯下山去便是你命不该绝;若赢不了孤,苍山多了一位剑侠孤魂陪伴太祖亦无不可。”
韩烨解下隐于腰上的软剑,内劲注入,长剑发出清越的剑鸣,直指归西,“自孤从漠北疆场而归后,已有五年不曾启过此剑,归西,陪孤一战!”
“殿下磊落,我自然相陪。”
长剑骤然出鞘,归西朗声大笑,如鬼魅般的剑势骤然朝韩烨袭来,韩烨迎上前,长袍于空中扬展,大气豪迈。
安静了十几年的苍山之巅迎来了一场意料之外的决斗,漫山如